易纲：中国可通过各种货币政策的最优组合，实现适度宽松
通缩风险加大，降息争议又起。
2009年1月，中国的CPI和PPI再创新低，预示着中国的通缩风险加剧。但是，1月的一些经济先行指标显示，经济可能有回暖迹象。数据的分化，使各机构对央行降息的预测开始分化。有的机构将降息预测调整得更加保守，有的则认为降息空间仍存，应继续降息。
中金公司的报告将此前的半年内降息81个基点的预测，改为全年降息54个基点，并指出央行一季度不大可能降息。而摩根大通董事总经理、中国研究部主管兼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龚方雄则认为，中国还有降息空间，而且现在就应该继续降息。
中国会不会继续降息？零利率和数量宽松的货币政策是否适合中国？
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易纲认为，零利率和数量宽松的货币政策对中国来说，不是占优选择。由于“不可能三角”，央行不可能完全按照其意图解决问题，况且，中国的情况还有所不同，可以通过各种货币政策的最优组合，有效实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。
他是在2月14日举办的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“CCER中国经济观察”第16次报告会上发表以上言论的。
易纲提出，对零利率和数量宽松的货币政策，最著名的分析是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在2002年的讲话。伯南克分析日本的案例认为，造成日本持续通缩的原因是政治因素，不是政策工具的不足。在日本不成功，不能证明零利率和数量宽松政策是失效的，因为，日本对如何解决经济问题展开了过多的政治争论，推行强有力的经济改革会使许多利益集团受损，从而遇到很大的阻力。
易纲表示，不认同伯南克的说法。他认为，零利率宽松和数量宽松货币政策的作用是有局限性的。以日本为例，零利率造成了套利交易，日元的借贷成本很低，使投资者借入低成本的日元资金，然后，换成其他储备货币，比如美元或欧元，投资海外，这对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都会产生影响。也就是说，宽松的货币政策，实际效果却是收紧的。而由此造成的日元贬值又是放松的效应，最后，收紧和贬值这两个因素抵消以后，到底谁的作用大，谁的作用小？
“我总的感觉是，抵消了以后还是有收紧的作用。”易纲说，平仓过程对基础货币而言是放松的，对日元而言是升值的。他认为，这个背后更深刻的定理还是“不可能三角”，还是一国中央银行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按照它的意图来解决问题。日本的零利率和数量宽松政策，是要减轻日本的通货紧缩压力，但是，利率降到零以后，日本人借日元不是在本国进行经济活动，而是在海外进行投资活动，这等于把中央银行的意图泄露到海外一部分。
现在零利率的命运也落到美国头上了。易纲指出，虽然美国和日本有相似，也有不同之处。相似之处是美元和日元都是可兑换货币，不同之处在于美元是世界经济中的主币，日元的地位则比美元要差很多。这意味着，美国实行零利率就意味着向全世界放松银根，提供流动性。日本的外汇储备多，是贸易顺差国，美国没有外汇储备，是贸易逆差国。另外，风险溢价两国也不同，日本的差异较小，存款利率、贷款利率都很低，美国市场则是高度分散的，各种各样的金融产品的风险溢价都不一样。
易纲认为，无论是日本还是美国，零利率和数量宽松的货币政策都是次优选择，虽然对刺激国内需求有一定的作用，但作用都是有限的。
就中国而言，易纲提出，要看到中国的特点。人民币目前还不可兑换，还有巨额的贸易顺差和外汇储备，“零利率或者是准零利率政策不一定是中国的占优选择”。因为中国的储蓄存款余额占GDP的比重非常高，中国的劳动生产率和全要素生产率还在不断提高，中国的资本回报率，不管是平均资本汇报率，还是边际资本回报率，都不支持零利率政策。
而且，易纲说，中国的商业银行主要靠利差收入维持，中间业务比较少。收费业务在目前的中国还需要很长的社会接受过程。如果没有收费业务，银行靠不到1个百分点的利差是没法持续的。
另外，易纲还提到，根据人民银行研究局在2008年12月初对五个省459家企业进行的快速调查，大部分企业的库存在三到六个月将调整到位。到2009年二季度，企业存货调整将进入平稳期。■
王晶 采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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